海外慈善
非洲的农业劳动人口中,女性所占比例高达60-80%,光是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就有50% 以上的农业活动是由妇女从事,这些妇女供应了区域60-70% 的粮食。
非洲女农民面临的辛酸
纵使妇女在农业中提供了大部分劳动力,但受限于不公的社会体制,使得她们在工作上无法获得合理的待遇。有一份由世界银行(The World Bank)联合许多学术机构共同合作发表的研究报告,针对非洲6 个国家(衣索比亚、马拉威、尼日、尼日利亚、坦桑尼亚、乌干达)进行调查。报告指出,虽然女性在非洲农业中的劳动人口占60-80%,但是实际上真正投入作物生产的劳动力却仅有40%,且因为社会的束缚、政府的不关心,使得妇女管理的土地生产力显著低于男性所管理的区域。
为何即使女性农业人口众多,却是这样的结果呢?
坦桑尼亚(Tanzania)的女性农夫采集甜美的马铃薯。
5 大归因,解构非洲女农民的困境
1. 传统性别分工观念的束缚
在非洲的许多国家和社区,传统性别分工的观念并不利于女性事业发展。例如:在传统观念里,女性是照顾家庭成员的角色,而男性则是带来收入的角色。在乌干达、喀麦隆等许多非洲国家,女性所种植的作物多为提供家庭所需,男性则负责营销或是种植高经济价值的外销型作物;而女性除了家务事,有时也必须协助父亲或丈夫的工作。在这样的传统性别分工的观念下,妇女在农业上的劳动付出被定义为「帮助家里」,而不是对于农业生产有重要经济贡献的劳力。
其次,这等观念也造成妇女日常庶务的负担增加,因此造成更严重的连带效应发生。譬如某些妇女为家庭日常生活能够正常运转,她们必须去外头收集木柴和水。当一名怀孕的农村妇女为了取水或拾柴而长途步行,在过度劳动的情况下,有很高的机率让她与她未出生的孩子面临死亡。
肯尼亚(Kenya)女性茶农和她的孩子。
2. 信贷申请困难,使女性无法添购足够材料
随着农业技术进步,肥料和农药的使用能够有效的提高农业生产量,但前提是必须挹注现金进行前期投资。社会对性别的不平等对待,反映在申贷资格审核上,使得女农民普遍能获得的资金和信贷的机会较低。譬如:有些银行要求申请人必须能识字,或是必须要有丈夫或男性作担保人才能取得信贷。这些隐形天花板让女性农民做事处处受限,因此没有足够的资金购买肥料与农机设备,大大影响她们的生产力。
3. 女性受教育的机会少:女性缺乏决策和管理能力、不适任领导职位?
许多女性农民面临的另一个问题是:即使有了农产品也不懂得营销、买卖。主要原因是妇女的受教权不被重视,导致许多妇女成为文盲,因此当面临买卖契约签订的时候,她们只能求助会读书写字的丈夫帮忙。这也使得女性在发展自己的事业上受到限制,也因为如此,妇女常常被认为缺乏决策能力,无法参与社区的决策或担任管理职务。例如尼日利亚,虽然女性农业劳动力高达60-80%,农场的管理或决策角色往往是男性。在某些地区的土地分配是由村内领导人负责,而妇女也可能会因为被认为缺乏管理和耕种能力,所以被分配到较小或较不肥沃的土地。
根据非洲女性农业研究与发展(African Women in Agricultural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AWARD)创始人王尔德(Vicki Wilde)表示,女性在农业产业链中处于弱势,根据它们2008 年的统计指出,仅有1/4 的非洲农业研究人员是女性,其中更只有1/7 在非洲农业研究机构中担任领导职位。
根据联合国开发计划署(UN Development Programme)在2016 年的非洲人类发展报告(AfHDR)中亦提到,由于教育程度的差距,使得妇女技能和劳动力需求未划上等号,非洲的妇女的能力并没有被充分利用。
4. 取得土地所有权的困难
在许多非洲社会中,无论是法律还是社会文化规范,土地所有权和使用权常常归于男性,女性仅能透过男性亲属而取得土地。世界银行的资料也指出,妇女获得土地的机会较少,对土地所有权的保障较弱,例如坦桑尼亚(Tanzania)的Haya 族,女性没有永久的土地权。即使有些国家开始拥有法律保护,但社会的传统习俗仍然会阻碍妇女取得土地,例如莫桑比克(Mozambique)虽然具有保障单身妇女与寡妇取得土地的法律,但是也因为文化风俗导致困难重重。缺乏土地继承或使用权的保障,迫使许多非洲妇女失去改善其生计的重要经济工具。
5. 气候变迁使女性农民更为弱势
除了上述社会观念影响的不公问题,不规则降雨、洪水、干旱等全球气候变迁因素,也使得原本已位居弱势的女性农民面临更为严苛的挑战。联合国妇女署(UN Women)方案主任瓦扎(Maria Noel Vaeza)表示:「在气候变迁的情况下,若是大家不齐心协力解决农业体系中的性别差距,农村妇女将会面临严峻危机。」
不平等造成的隐形巨大成本
虽然非洲女性在农业中的作用相当重要,但她们的付出常常被家庭或社会忽视,这对于区域的农业或整体发展是不利的。根据联合国开发计划署资料,非洲已经因为妇女没有进入国家的经济体系而损失约1,050 亿美元。因为性别不平等隐含着如此巨大成本流失,在2016 年在尼日利亚首都阿布贾(Abuja)举办为期3 天的非洲经济会议,其中「非洲的性别平等和增加妇女权能」就被视为非常重要的议题且不断被提出、讨论。许多专家学者也指出,若未能给予女性平等且合理的待遇并妥善利用其能力,对于国家是极大的损失。
解决营养不良、饥荒的关键:性别平等
根据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UN’s Food and Agriculture Organization)在2010-2011 年间的「粮食和农业状况」的报告中提到,如果妇女获得与男性相同的资源,譬如:接受教育的机会、使用同样的肥料和农具,她们的农场产量将可提高20-30%,并可以减少约1.5 亿的饥饿人口。女力的提升不仅能改善改善人民的生活,这样的结果可以解决非洲的粮食危机。此外,女性比男性更有可能将收入用于家庭,世界银行曾有一份报告提到,当母亲拥有受过教育、进入劳动市场、拒绝接受家庭暴力等特性,女儿会更有机会获得这些特点,而孩童也会有明显更好的未来前景。
联合国曾发表一份关于食物权益的报告,这份报告的研究员舒特(Olivier De Schutter)也认为,国家应投资更多在女性身上,他提到政府赋予妇女权利与教育是对抗粮食不安全的祕密武器,也是一个有效降低饥饿和营养不良的方式;性别不平等会破坏粮食安全。舒特也表示,必须让妇女拥有更多的机会受到培训和教育,让她们接触传统责任以外的东西,破除传统的性别刻板印象。粮农组织总干事达席尔瓦(JoséGraziano da Silva)也曾表示:「实现性别平等和赋予妇女权力不仅是正确的做法,而且是解决极端贫困、饥饿和营养不良的关键因素之一。」瑞典农业国际网络(Swedish Agricultural International Network Initiative, SIANA)也认同女性应享有同等的机会,它们认为在机会平等的情况下,女性经营农场的表现也能男性领导者一样好,甚至有可能更好。
将性别平等纳入国家施政与发展计划
维德角(Cabo Verde)早在1975 年即通过法律来保障性别平等和杜绝歧视。其他非洲国家近年来也开始将性别平等纳入政策实施的方向,在过去10 年中,许多非洲国家通过了新的土地法,保障妇女能够得到土地所有权,改善农村妇女的困境。
非洲女性农业研究发展协会(AWARD)近年来也开始培育女性农业科学家,让她们除了农业技能,亦有领导和担任指导员的能力。非洲绿色革命联盟(Alliance for a Green Revolution in Africa, AGRA)是一个位于肯尼亚的组织,它也和坦桑尼亚的农业部合作,发起「综合土壤肥力管理计划」(Integrated Soil Fertility Management programme),致力于透过种植作物来改善土壤健康,妇女也可以透过电台、手机等方式收到关于土壤相关知识和讯息。
饥饿方案(The Hunger Project, THP)是美国的国际非政府组织,它们创建微型融资计划,包括向非洲女性农民提供培训、财务规画的建议和信贷,目前已为贝宁(Benin)、布吉纳法索(Burkina Faso)、马拉威(Malawi)等许多非洲国家的女农民提供超过290 万美元。比尔与梅琳达盖兹基金会在坦桑尼亚的Mbeya 地区也为女农民提供农业培训,教导她们如何提升咖啡的质量和数量,以提升她们的收入。
虽然目前非洲女性从事农业还有许多障碍,但许多专家学者仍然认为这些女性农民的未来是乐观的。根据世界银行的资料,自千禧年发展目标(Millennium Development Goals,MDGs)实施以来,男童和女童入学率的差距比起过去缩小许多,妇女的就业率也开始提升,甚至在国家议会中任职的人数增长了一倍以上,特别是卢旺达(Rwanda)和塞内加尔(Senegal)的女性议员所占比例最高。
随着时代变化,传统的分工形态也开始有所转变,许多男性开始移动到农业以外的工作,而参与经济作物种植的女性也变多了。透过政府和一些民间单位的介入,让女农民能有经济能力,不仅能养活家庭、解决飢荒问题,也能破除过去传统观念中对女性工作的刻板印象,提升妇女地位,创造更为平等友善的环境。(一和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