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典故]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宗族慈善救助

2021年1月18日13:45 来源:上海慈善网

  家族及宗族慈善是中国古代乃至近代、现代民间慈善救助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随着家族、宗族的出现而出现,是慈善救助最基础的层次。宗族成员间的互助救济、宗族内养老、助葬等慈善救助活动对于敦亲睦族、维系宗族内部团结、维护基层社会稳定等方面能发挥很好、很直观的作用。

  魏晋南北朝时期由于长期战乱,多个民族建立了多个政权割据于中原,导致了北方民众离乡背井向南方或者边远地区空前的大迁移。在这样的大变局中,宗族意识会更加浓厚,同宗血缘关系比和平时期显得更加重要和密切,成为当时社会组织最理想、最紧密的纽带,由此形成了中国历史上宗族的兴盛时期。此时的宗族作为强有力的社会组织成为民间慈善救助中的主要力量之一,表现较为突出,而且由于地缘的关系,受益者往往超出宗族的范围而及于乡里,作用更为明显。

  1、宗族救助的基本内容

  历史发展到魏晋南北朝时期,宗族慈善救助已经走过了非常漫长的发展历程。经历了长期的宗族发展和慈善救助的实践和总结,宗族慈善救助所涉及的基本内容和实施方式均已有章可循。东汉后期,农学家崔寔写作了一部《四民月令》,书中记录了他所生活的时代一个拥有相当数量田产的世家地主的庄园生活。书中按照一年十二个月的月次,很详尽地记载了这个世家庄园每个月要进行的家庭事务、农业事务的常规安排,宗族中对困难成员进行常规性救济赈赡活动的相关内容也顺理成章地列于其中,对实施救济的时间、对象、内容和原则均有清晰的记录和掌控。

  总体来说,宗族中的慈善救济时间集中在三月和九、十月;慈善救济对象包括贫困不能自足的、孤寡老病不能独立存活的、穷困不能自理家人丧葬的族人;慈善救济内容包括粮食谷物救济,御寒衣被救济,棺木丧葬救济等事宜;基本的慈善救济原则是以远近、贫富进行区分,先近亲后远亲,先赤贫后较贫。确定这样的救治原则,目的是在宗族内部先行确定明确统一的救济原则,这样在实施过程中才能保障公平,避免发生不必要的纷争。

  2、宗族安全救济

  我们之所以说魏晋南北朝是中国历史上门阀世族势力最为强盛的时期和宗族势力的重要发展时期,是因为这一时期自然灾害频繁,还发生了频繁的战乱,少数民族入主中原,人民为了安全向南方或边远地区大规模流徙。在战乱和流徙中,在天灾人祸面前,个人或者个体家庭生存困难,人们认识到只有组织起来合力抵御战乱和适应新环境才能求得生存。在这样的特殊时期,最值得信赖的莫过于血浓于水、同气连枝的同宗血缘关系,于是同宗抱团、紧密联系,宗族势力逐渐发展和兴盛起来。往往由一个家族或者几个家族一起形成一个宗族组织,可能是一个单纯的血缘宗族组织,也可能是一个血缘和地缘兼而有之的组织,用以保卫内部所有成员的安全。他们或者结成坞壁追随坞主壁帅进行自保,或者举家合族共同进退、迁徙他乡。家族、宗族在带领族众应对这些生存问题时,发挥了很积极的作用,组织中有实力、有影响的家族可能会成为领导核心。在共同面对外来威胁的过程中,家族、宗族的凝聚力大大加强。笔者认为可以把这种目的在于保存救护家族、宗族的救济方式视为宗族慈善救助中的一项特殊内容,即安全救济,包括个人人身和宗族群体的安全以及心理上的安定。宗族安全救济主要包括以宗族为核心的坞壁武装安全救济和流民集团安全救济。 据统计,两晋之际迁往南方的中原士族有百家之多,背井离乡、不得不流徙他地是为宗族安全计,使宗族远离危险、得以保全;采用宗族集体流徙形式也是为宗族安全计,漫漫长路多艰险,既要克服自然障碍,还要面对各地军阀和盗匪,面对绝粮、瘟疫、疲累丧生等无法预见的情况,不依靠团体的力量很难到达目的地;流徙南方,找到合适的新地落脚仍然聚族而居同样是为家族安全计,只有整个宗族向心凝聚、团结对外,才能在强宗豪右久居坐大的南方立足;作为宗族领头人的许靖、祖逖在途中关怀照顾族人的所作所为也都是为了保障族人安全,他们都是宗族观念、家族文化的传承者,肩负着宗族保全和发展壮大的责任。

  3、宗族贫困救济

  魏晋南北朝时期国家分裂、社会动荡,但在宗族这种基层社会组织中,儒家的忠孝节义、孝悌友爱等基本伦理在维护宗族团结发展中仍然深入人心,再加上这一时期佛道慈善思想的影响,宗族慈善理念虽处乱世却并无影响,而是发挥了不容小觑的敦亲睦族和维护稳定的作用。见于文献记载的同宗慈善救济很多,即宗族或者宗族中的富户对贫困不能自足的、孤寡老病不能自存的、贫困不能自理丧葬的族人进行的粮食、财物和人力的救济。

  4、宗族养老育幼

  魏晋南北朝时期,宗族中对鳏寡孤独无人奉养者和早早失去亲人的幼年失怙者,按照血缘远近的原则,负有不同程度的养老和抚育的责任。 魏晋南北朝时期宗族乡里养老育幼有一个典型人物,是刘宋时期的严世期,他的事迹中宗族慈善救助和乡邻慈善救助很难截然分开,故此一并叙述。严世期是会稽郡山阴县(今浙江绍兴)人,天性乐善好施。乡邻当中有张迈等三人家里都生了孩子,恰好这一年发生饥荒,三人担忧以自己的家境养不活,想把孩子丢弃不要。严世期听到这个消息,连忙赶到三人家里,赠送给他们所需的粮食和衣物,帮助他们弥补不足,劝导他们好好养育孩子。因为有了严世期的帮助,这三个孩子都顺利健康地存活了下来。

  宗族成员帮助抚育族中幼年失怙者的例子很多,对族中幼童的培养方式有出资帮助者,也有亲自教授者,一般血缘很近的都是由本家伯父、叔父亲自教养。

  由上述事例可以看到,社会环境在变化,宗族组织的地位和作用也在变化,但是宗族内部的伦理道德规范,团结互助的宗族慈善救助精神并没有变化。富有的族人对贫困族人、幼儿、老人的慈善救助一直都在进行着,这些慈善救助涵盖了维持贫困族人日常生活,赡养孤单老病的族人,抚育幼年失怙的孩童,为生活困窘的老人养老送终等各方面。

  由以上史实可以看出,宗族慈善救济通过下列这些形式在起着作用:一,富裕族人将俸禄或者析分出的家中钱谷、土地等资财给予贫困族人,以解决其生活、生产困难。二,富裕族人以多种形式教育培养宗族子弟,维系宗族势力;三,为孤贫者养老送终;四,收葬无人掩埋者骸骨等。宗族中的慈善救助反映了宗族组织的血缘凝聚力,也增强了宗族组织的团结和整体意识。在动乱的社会,宗族承担起了相应的社会责任,事实上成为了除政府救济外最为重要的民间社会力量,发挥了重要作用。宗族慈善活动像流水一样沟通宗族内部成员,富户出资救济贫户,实现社会财产的再分配,带来心理的平衡和生活的稳定,不论灾荒之年还是日常社会生活,宗族救助已经成为民间慈善的主体,增强了宗族的凝聚力和向心力,促进了宗族的进一步发展。尽管处于魏晋南北朝时期,宗族慈善救助所发挥的作用受时代影响惠及范围有限,但每一个受惠于宗族扶助的人可以勉强因此苟安于乱世,就说明宗族慈善救助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扶危济困、敦睦亲族的效果,积极作用就不容忽视。(钟欣摘编)

  摘编文献:许秀文《魏晋南北朝社会保障研究 》(河北师范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1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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