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儿童受到性侵的案例不时出现,仅今年以来披露于各大媒体的案例就高达20多起,预防儿童性侵话题越来越受到社会的关注。
然而,我们联系了多所杭城中小学后发现,学校一般只会把性教育的重点放在青春期性教育上,而涉及预防性侵害教育内容并不多,特别是对于低年龄段的学生,预防性侵害教育内容几乎是一片空白。不过,记者从教育部门了解到,预防性侵害课即将进入校园。
【女生宿舍】
“封闭式”女生宿舍还用上了女保安
有专家对近年来340起女童遭性侵案件统计分析后发现,逾七成侵害女童案的作案地点发生在校园内。
近日,教育部、公安部、共青团中央、全国妇联联合下发《关于做好预防少年儿童遭受性侵工作的意见》。意见要求,对寄宿制学校女生宿舍实行“封闭式”管理,未经许可,包括老师、家长在内的任何男性一律不得进入女生宿舍。对于被性侵者如果有转学需求当予以满足,对性侵者将严惩,决不姑息。
记者询问了杭城有住宿学生的中小学负责人得知,女生宿舍基本已实行“封闭式”管理,生活老师都是女老师,对男性进入女生宿舍,都有规定。
杭州新世纪外国语学校校长滕梅芳说,学校的生活老师都是女老师,对男性来访人(包括男老师和男家长)规定都很严,即便遇到特殊情况,比如孩子生病,也只能在宿舍外的保安室等候。杭州公益中学校长潘志平说,女生宿舍一直采用“封闭式”管理,在新学期还换上了女保安,“也是出于安全因素考虑”,另外,在就寝时间,男老师是禁止进入寝室的。
【学校教育】
预防性侵害教育几乎是空白
记者联系了杭城的一些小学后发现,学校一般会把性教育的重点放在青春期性教育上,对象是五六年级的学生。在青春期性教育中,会涉及预防性侵害教育内容。而对于低年龄段的学生,预防性侵害教育内容涉及并不多。
我们采访了几所在预防性侵害教育上做得相对比较好的学校。
滨江第一小学的郭菊姣老师负责学校的心理辅导站,她介绍说,低段学生一般从性别认识入手,渗透自我保护的内容。比如会告诉学生,在足球比赛时,男生要保护好生殖器。比如平时,女生衣着不要太暴露。
五六年级,有专门的生理卫生大课,里面也会有自我保护的内容,“教学生遇到什么情况该怎么做”。郭老师的PPT中涉及一些内容,比如“隐私部位不允许别人触摸”、“什么是性侵犯”、“如果被侵犯了,怎么求助”,还有一些案例,“如果陌生人送礼物给你,并请你带路,你会怎么做?”
“孩子们挺有兴趣,很有共鸣。”有女生来找郭老师,在公交车上有人故意挤过来,“这个时候该怎么办?可以把书包放胸前,或者架起手臂,让自己有一个空间。也可以狠狠踩上或者跺上对方一脚。”课后,就有女生来反馈,“用上了这些招数”。
采荷二小的单炜玮老师,对少年儿童预防性侵害教育很有研究,她带的班,从一年级开始,利用谈话课、班会课渗透预防性侵方面的教育。
单老师觉得,要了解预防性侵自我保护的知识,就必须了解性知识,在讲预防性侵害内容之前,就会注意将一些性知识内容做铺垫,比如男孩女孩的性别意识,一些人体部位的名称和功能,低年的学生,最重要的是要了解“内衣包裹的部分要保护好”。
现在,学校有专门的教材《学生生命教育读本》,里面涉及相关的知识。但让单老师苦恼的是,书里的内容条条框框比较多,缺乏案例,但让孩子们更容易接受的是生动的案例。另外,单老师也发现一些问题,在入学的孩子中了解,幼儿园涉及这方面的教育很少,另外,一些家长会避而不谈,甚至有些家长会比较抵触。单老师觉得,在预防性侵的教育上,家庭教育不可或缺,学校在家长会时会传递给家长相关内容,指导家长如何做。“整个社会对预防性侵害教育普及不是很好。如果学校和家庭都做起来,这块教育就比较轻松了。”单老师说,她带的上届的学生,在低段就有相关知识的铺垫,很明显在之后的青春期教育上,接受很快很坦然,而有些之前没接触过的孩子,就会有抵触、害怕的表现。
【妈妈说】
家庭性教育不应“含糊”
究竟什么时候该谈什么?怎么谈?谈到什么程度?不少妈妈会对此相当困惑与纠结。
“学校没这方面课。”学法律的孙妈妈非常重视孩子的性教育问题,她后来到书店选了一些图书,自己研究然后自己给女儿上课。
这些家庭课程在当当刚上幼儿园的时候,孙妈妈就开始授课了,如身上哪些部位别人不可以碰,教孩子如何保护自己。孙妈妈告诉当当,幼儿园发生的事情要跟爸爸妈妈说,包括陌生人对他们做了什么。
孙妈妈说,且不论学校性教育如何,她认为孩子的性教育其实家庭教育更重要,学校老师不能说的一些话,由妈妈来说可能更合适,因为孩子与家长有着比师生更亲密的关系。
而显然当当对这样的家庭课程也非常接受,从小就爱翻看妈妈买的幼儿版成长与性相关书籍。这样的家庭教育也非常有效果,从幼儿园起,即便是有熟悉的外人在,当当也坚决不肯脱换衣服,一定要躲到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才同意妈妈给她更衣。
“等女儿到初中左右,我会开始让女儿认识避孕套之类的知识,每个年龄阶段孩子应该知道的内容应该是有区别的。”孙妈妈说。
【教育部门】
杭城中小学生的预防性侵害课程即将铺开
记者从杭州市教科所了解到,杭州市预防青少年性侵害教育课程设计方案已初步成型,针对杭城中小学生的预防性侵害课10月份即将在杭州一些主要城区铺开。
今年5月份,媒体连续报道幼儿遭受性侵案件,引起了杭州市教科所所长韩似萍的重视,她立刻行动,集结了几个骨干教师后,专门研发面向中小学各个阶段孩子的预防性侵害课程。“不知不觉,我们的孩子在慢慢地成长。社会之大,人良莠不齐,有好人,也有一些社会的渣滓。他们会把罪恶之手,伸向我们缺乏生活经验的孩子们。我们老师、我们家长如何与孩子们去聊敏感话题?如何引导他们提高自我防范意识,从而避免性骚扰和性侵害的发生?对幼童的性侵害、性骚扰事件时有发生,这不仅需要社会的关注,也需要教师、家长的深深地反思。我们在除了制止犯罪之外,还应该积极引导孩子辨识危险,保护自己。”韩似萍告诉记者。
记者在课程设计方案里看到,课程内容主要包括:不同年段孩子遭遇性骚扰、性侵犯事件的环境特征;易发生性侵害事件的高危人群;家长需要对孩子进行的自我保护教育内容;孩子被性侵害后家长的态度和行动;对性侵害孩子的抚慰和身心调适等。
课程被设计成小学低、中段《你不可以碰我!》、小学高段《对性侵犯说“不!”》、初中《面对性侵犯:拒绝!求助!》和高中《远离性侵犯》四个主题。韩似萍介绍,根据孩子不同的身心发展特征,课程设计很不一样,比如针对低年龄段孩子,结合绘本创设情景教育,侧重强硬的“不可以”态度。而对高年龄段的孩子,则会侧重孩子价值观的引导,辨识欺骗,理解什么是真正的爱等方面进行引导。
【声音】
●学校应设固定学时和课程
中国公益研究院儿童福利研究中心主任高玉荣:瑞典是第一个实行全国性教育的国家,他们开始性教育时就做到了三点:一是非常实用,二是从幼儿开始,三是性教育一步到位,效果也非常好。我们政府部门和教育部门一定要出台相关政策,学校应设立固定的学时和课程,性保护教育一定不要神秘化,教科书不能点到为止,更不能欺骗和回避。
●关于男童的性侵保护也绝不容忽视
中国政法大学青少年犯罪研究所所长皮艺军教授:不仅仅是学校的中年性侵案施害者,在社会上也有好多中老年人,尤其是独居、丧偶等,往往选择拿年龄小的孩子下手,因为从他们自身的安全角度来讲,少女最容易得手。
当务之急应该组织专家研究讨论,开展专题讲座,并针对性侵出台一系列正规、科学、权威的教材或者辅导材料。除加强学校性侵自我保护教育外,还应该全面辐射到社会,让更多的人有个充足的应对准备,形成一套全面、正规的社会教育。
保护教育应该从幼儿园就抓起,因为越小防范心理越薄弱,并加强幼师教育,实行全方位的防范。此外,不少施害者往往利用学校多重视保护女童的重大疏漏,从而对男童进行侵害,这更是一种变态恶劣的性取向,所以关于男童的性侵保护也绝不容忽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