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目见平日与自己友好的同学们幸福地踏上光明的前途,走进前程似锦的高中大门,我就禁不住全身酥软下来。可怕的命运僵持我,将我一颗火热的心推进深渊……”15年前的一天,湖南溆浦县小江口乡初三女生晓杰眼含热泪,伏在桌前书写着内心的悲苦。她把这封信寄给远在上海的“伯父”,这是与她仅有一面之缘的人。
在晓杰10岁时,母亲就过世了。父亲一个人在乡下种田,当时一年也只有几百块钱的收入,家中又有晓杰和弟弟两人在读书。晓杰热爱学习,她知道只有知识才能改变命运。在学校里晓杰的成绩始终名列前茅,但父亲执意要让晓杰辍学,让弟弟读书。按当地人的观念,女孩儿家结婚生孩子才是正事。
缘份是很神奇的东西。时任上海市公安局后勤保障部总务三科科长的方超伦通过希望工程办公室,了解到了晓杰的处境。方超伦牵头,单位支部的名义,与多位爱心同事共同资助了晓杰读完初中。1996年,方超伦和几位同事自费用工休时间,来到晓杰的老家。当地贫困的现状及晓杰强烈的求学欲望,深深地触动了方超伦。
“孩子只要你愿意读,能读到什么程度,我们就资助到什么时候。”面对泪流满面的纯朴女孩,方超伦郑重地向晓杰承诺。然而,两年后,公安机构精简,科室人员各有安排,爱心资助只能就此终止。“晓杰怎么办?如果不继续资助,她就肯定要辍学。”这个问题不停地纠缠着方超伦:“说实话,当时我纠结了一阵。”
经过一番思考,方超伦还是给晓杰写了一封长信,他向晓杰讲述了单位发生的变故。但方超伦又一次给晓杰郑重承诺:你放心,今后你学习生活的费用由我个人来承担。
做出这个决定,方超伦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份无形的压力。爱人1993年患上直肠癌,常年病休在家。每当家里钱紧,姐姐还要时不时来赞助。既然承诺已出,方超伦顾不上家里的状况了。
戒烟,方超伦当机立断。方超伦说,把每月抽烟的钱省下来,就够晓杰的生活费了。200、500、2000、5000、10000……方超伦记不得有多少次,跑邮局给晓杰汇钱。晓杰父亲不愿连累方超伦,让晓杰报考中专,希望她毕业后就工作。
遵从父亲的意见,晓杰读了个师范中专。中专快毕业时,方超伦得知晓杰还想念大学,他只说了一句话:“钱你不用管,尽管去考!”就这样,晓杰抛去杂念,如愿读了专科,后来又读了本科。
大学二年级,方超伦把晓杰接到上海。原本想让晓杰在上海玩些日子,但晓杰呆了几天却流着泪说要回学校去。“我当时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是哭着嚷着要回学校,住了没几天,我就给她买了回去的车票。”方超伦说。
回到学校晓杰就立即找了份家教,她要赚钱,她要减轻方伯伯的负担。晓杰回去后给方超伦打了个电话,她说没想到帮助她的人生活条件竟是这样的。当时,方超伦一家住的还是五十来平方的老公房。这一次来沪,晓杰真正懂得了方伯伯的苦心。
本科毕业晓杰决定找工作,自己赚钱后再读研。方超伦得知后,劝说晓杰趁热打铁继续考研。2005年,在方超伦的一路资助和支持下,晓杰研究生毕业了。从初中到研究生,方超伦自掏腰包近十万元。
“这孩子真好,真争气。”方超伦讲述起与晓杰之间十几年的故事,心中满是欣慰与喜悦。方超伦总说,这样的孩子值得帮。如今,晓杰已是一家直辖市电视台的新闻工作者,年薪也有十几万。
2013年春节,晓杰来到方超伦家,与伯父、伯母一家人过了个团圆年。她准备了四千块钱的大红包,方超伦却只收下四百块钱。方超伦说,晓杰现在还要还房贷,钱也不宽裕。平时,晓杰也会寄钱给方超伦。他说,把晓杰寄来的钱都存到银行,等她结婚会当作嫁妆给她。
如今,晓杰几乎成了方超伦夫妇的女儿,她也不止一次地说:“我会养你们老的。”方超伦满脸自豪地告诉记者:“晓杰说了,过些日子带我们全家去东南亚旅游呢,她来埋单。”
在一封写给方伯伯的信中,晓杰这样写道:“多么奇妙地,我们彼此热爱、牵念、尊重着彼此;多么奇妙地,我们拥抱着同一轮灸热的骄阳,柔美的月亮;多么奇妙地,我们的生活在时代的轨迹下,辗下金色的直线,一直冲向最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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